下面是小编为大家整理的鲁迅作品中语言形式教学浅论,供大家参考。
鲁迅作品中的语言形式教学浅论 作
者:
吴萍
作者简介:
吴萍,硕士,中教一级,上海市五爱高级中学教师,研究方向为中国古代文学(上海 200023)。
原发信息:
《教育参考》(沪)2015 年第 20153 期 第 83-86 页
期刊名称:
《高中语文教与学》 复印期号:
2015 年 10 期
鲁迅作品教学中,教师容易把课堂变成单纯的阅读理解,一味地追求字词句背后的含义,陷入主题品读的窠臼。这也就是为什么学生总认为鲁迅作品思想内容过于单一化,强调阶级斗争、政治分析和思想教育,丧失了对鲁迅作品的阅读兴趣的原因之一。
语言是一种外在的形式,作家创作都是有感而发,这情感的载体便是语言文字,是先有情,而后有文。读者阅读作品,恰恰相反,他们先接触的是呈现在眼前的文字,然后才能品味文字背后的情感。鲁迅的作品常给人冷峻深刻、诙谐幽默等多重审美感受,这些都是通过多样变化的词、句展现出来的。因此,语言形式就是鲁迅作品呈现在读者面前最直观的第一印象,如同“以貌取人”一般,细心的观察者总能从对方衣着的整齐与否、头发、手指等细节上看出一个人的性格。我们不妨把每一部鲁迅的作品都当做一个从未相识的陌生人,由外到内,认识他、了解他。因此,我
把自己在鲁迅作品教学中的两个步骤称为“寻美”与“归真”。所谓“美”,就是作品中最有特点的语言形式,鲁迅作品语言形式比较突出的特点包括用词的精准传神和句子的长短适宜、繁简得当。所谓“真”,就是鲁迅情感的真实状态,旨在引领学生通过多样的语言形式走进鲁迅丰富的情感世界。
一、探寻用词之美
1.数词的特写美
法捷耶夫曾经称赞说:“鲁迅,是短篇小说的名手。他善于简短地,清楚地,在一些形象中表达一种思想,在一个插曲中表达一件巨大的事变,在某一个别的人物中表达一个典型。”[1]如小说《药》中:
借由此句中出现多次的数词“一”,我们可以想象这句中的两个特写镜头——手和鲜红的馒头,感受到鲁迅笔下这个残酷、贪婪、高高在上的刽子手的形象,体会作者对普通大众麻木灵魂的鞭挞。
在此处,可以设计语言活动,让学生删改数词之后进行比较,体会数词强化了特写、视觉冲击之美。
2.关联词的流转美
在鲁迅众多纪念类散文中,《记念刘和珍君》是大放异彩的一篇。此文中的虚词、关联词又向我们展现了一种流转、曲折之美。
以上这些没有具体表意的词,却连贯起了作者“震惊——愤怒一无奈一出离愤怒”这种不愿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的复杂情感。
在此处,可以设计学生语言活动,如重读加点词,反复品味,或者删去加点词的比较朗读,加深学生的体验,让他们感受到虚词、关联词无意却丰富的情感内涵,让情感表达曲折而又连贯的作用,发现这种语言形式的美,从而回归鲁迅真实情感的体验。
3.感叹词的声态美
又如《立论》中,老先生的一句:
“啊呀!这孩子呵!您瞧!多么……阿唷!哈哈!He he! he,he he he he!”
这段对话中一连串极富意味的感叹词更是绘声绘色地将一位圆滑世故的先生的神态展现出来,同时更是感慨,在这样一个自欺欺人的社会里,说真话是多么的艰难。将感叹词的作用发挥到了极致。
以上语言形式的运用,向我们展现了鲁迅思想冷峻深刻的理性美。
4.动词、形容词的趣味美
鲁迅的作品中也不乏生动活泼、趣味盎然的感性美。
如《社戏》中:
“两岸的豆麦和河底的水草所发散出来的清香,夹杂在水气中扑面地吹来;月色便朦胧在这水气里。淡黑的起伏的连山,仿佛是踊跃的铁的兽脊似的,都远远地向船尾跑去了,但我却还以为船慢。”
“朦胧”“跑去”“踊跃”等词可以让学生感受到动词形容化、拟人化的艺术语言加工的妙处,体会鲁迅笔下童年生活的快乐美好。
《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里趣味盎然的描写:
“不必说碧绿的菜畦,光滑的石井栏,高大的皂角树,紫红的桑葚;也不必说鸣蝉在树叶里长吟,肥胖的黄蜂伏在菜花上,轻捷的叫天子(云雀)忽然从草间直窜向云霄去了……”
短短几句话,就用了多组动词和形容词,写出了百草园郁郁葱葱,生机勃勃,充满无限活力。可见动词、形容词又向我们展现了生动、多彩的趣味美。
如此之例,不胜枚举。鲁迅不愧为语言大师,他在用词上的丰富多样为我们展现了中华民族语言文字之魅力,独具审美功效,教师可以让学生在深入走进鲁迅作品的同时去感受汉语的魅力。“用词的斟酌、推敲体现了一个写作者的态度;用词的巧妙、传神则显示出一个写作者的艺术修养和功力”。[2]鲁迅先生说:“文章写完后,至少看两遍,竭力将可有可无的字、句、段删去,毫不可惜。”[3]在态度和修养等方面,鲁迅先生也为我们提供了写作的典范,是我们引导学生写作的榜样。
二、领悟遣句之美
如果说鲁迅先生在词语的推敲上功力深厚的话,那么他在句子形态上的长与短、繁与简的设计上更是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1.长短句运用娴熟
《记念刘和珍君》中有两处极富特点的句子:
一是在描写刘和珍、杨德群等人遇害的过程时,其中的“立仆”“也立仆”“于是死掉了”等短句,用新闻体的客观叙述把真相残酷地还原在读者面前,语言近乎冷酷,触目惊心。鲁迅先生在批评清末谴责小说的语言时也曾经指出,这些作者最大的毛病,是“辞气浮露,笔无藏锋”。[4]而他本人这种不著一言,却含义尽露的手法深得“春秋笔法”微言大义之要义,亦得《史记》笔法含蓄克制之真谛。
二是全文的开头句“中华民国十五年三月二十五日,就是国立北京女子师范大学为十八日在段祺瑞执政府前遇害的刘和珍杨德群两君开追悼会的那一天,……”这一长句,放在文章的开头,给人一种压抑得无法喘息的沉重之感,奠定了全文的情感基调。
在此处,可以设计学生语言活动,如给第一处语言稍加润色,比较鉴赏,或引导学生用缓慢而沉重的语气朗读,读出字字千钧、句句含泪的效果,体会作者在语言冷静的表面之下,却是极力克制内心强烈愤怒情感的爆发。第二处文字则可以尝试改成短句,对比朗读,体会长句沉重而又正式的严谨之美,感受鲁迅为全文设定的情感基调。
两句句子形式截然不同,短句展现了一种冷静、克制之美,而长句展现了一种沉重、低回之美,两者各有千秋,各得其妙。
2.繁简拿捏得当
鲁迅先生对于句子描写的繁与简也是拿捏得当的。他非常注重文章的简练,特别是在人物描写的时候强调应该:“有真意,去粉饰,少做作,勿卖弄。”[5]如《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中:
学生可以体会加点处三次对老先生说话时样子的描写。恰恰是最普通的“大叫”“大声”,却把这样一位不以措施之严而以声音之大来树立师者形象的私塾老先生形象完美地刻画出来。他严格而不严厉、可亲又可敬,还时而自我陶醉一番,这些都成了鲁迅童年生活中难忘的回忆。
然而,《社戏》里这段著名的描写“于是看小旦唱,看花旦唱,看老生唱,看不知什么角色唱,看一大班人乱打,看两三个人互打,从九点多到十点,从十点到十一点,从十一点到十一点半,从十一点半到十二点,——然而叫天竟还没有来”。表面上看真是烦琐到了极点。而周先慎先生却评价说:“在这特定的环境、条件、气氛之下,鲁迅用它来表现一种复杂微妙、难以言传的心理状态,却收到了强烈的艺术效果。”可以让学生反复品读,非但不觉寡味,反而更能体会到等待名角小叫天出场时的焦躁不安。
鲁迅的遣句艺术真正做到了长短适宜、繁简得当,学生即便不能尽数学会,也可以学会欣赏,从词、句等细节处品味鲁迅的文字背后真切的情感。
总之,鲁迅是语言艺术大师,他在作品中运用丰富的语言形式作为情感表达的助推剂,以上聊举数例对“寻美——归真”的教学方法进行说明。然而,方法用的得当,首要的注意事项就是切忌主题先行的解读。
有些教师在对待鲁迅作品教学时采取一种不痛不痒、不冷不热的态度,死板、机械地教学,从《故乡》《药》乃至《祝福》一律与辛亥革命
的局限性挂上“千丝万缕的联系”;《为了忘却的记念》《白莽作〈孩儿塔〉序》《记念刘和珍君》非得大谈特谈革命青年的英勇伟大、反动政府的惨无人道;《孔乙己》《阿 Q 正传》又必须和中国人的国民劣根性挂钩……这种“主题先行”的解读,无异于画一个思想的框架,让学生不敢越圈半步,永远在文本外围转圈,无法抵达作者的内心世界。如此一来,不要说作品的多元化解读、绚烂多姿无从谈起,“假大空”的氛围更是充斥课堂,如此真是语文教学莫大的悲哀!
古人强调感情在文学作品中的重要作用。《文赋》言“诗缘情”,文亦然。所贵者唯情也。为了让鲁迅所写之情与学生所感之情能在同一条线上,不错位,教师应该从文中找到一个有效的抓手,让学生能有一个感受的原质,有所依托,才能真正进入作者的情感世界,而不是天马行空地去解读文字背后的含义。语言形式就是学生理解鲁迅的有效抓手。
但是,“寻美——归真”的教学方法关注的主要是文章中的细节,了解作家和作品仍旧需要整体的把握,教学中可以以小见大,却不能因小失大、顾此失彼。
倘若能将细节与整体有效结合,深入浅出,假以时日进行训练,这种良性循环一旦形成,学生便能迅速在阅读中找到作品中最有特色的语言形式,尽快进入情境,搭上作者的情感线索,真正触摸到鲁迅的内心,感受他忧国忧民的民族灵魂,实现语文教学人文性与工具性的统一。
所以,我们教师何不引领学生借由语言形式这把钥匙,开启寻找鲁迅作品“寻美”的旅程,深入品味、细细咀嚼,回归鲁迅真实的情感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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